繼續整理紙堆（貓咪剛好從我腳邊走過，奇怪，怎麼大咪走路有咖咖聲音，好像穿了鞋子。抱起來親吻一下同時檢查它溫柔的獸爪──指甲太長了啦...)。
筆記本裡看見兩份新聞草稿，是針對公共電視董事的投票，同仁預擬了兩個版本。成功的話，部長要感謝誰誰誰，失敗的話──我看見自己濃黑的塗來塗去的筆跡──是要憤怒地譴責誰，還是檢討制度的愚蠢，還是乾脆宣佈「不跟你玩了」？
後來拿出來用的，是宣布成功的那一份。預擬失敗的稿子，就留在紙堆裡讓我在後來，就是今天，莞爾一笑了。
歷史有好些分岔路。剎那間沒有踩上去的那條路，如果回頭真切地看，驚心動魄得很。
1944年6月6日的諾曼第登陸，是人類史上最大的一次搶灘作戰，艾森豪有把握嗎？成功後他當然意氣風發，但是，對於失敗，他哪會沒有準備。看看他在登陸前夕所預擬的失敗聲明：
Our landings in the Cherbourg-Havre area have failed to gain a satisfactory foothold and I have withdrawn the troops. My decision to attack at this time and place was based on the best information available. The troops, the air, and the Navy did all that bravery and devotion to duty could do. If any blame or fault attaches to the attempt it is mine alone.
很短，但是聲明裡他指出了三件事：一，發動攻擊的決定是根據盡所能掌握到的情資。第二，勇敢的陸海空軍兄弟已經盡了全力。第三，失敗的責任全部歸諸於我一人。
另外一次很不一樣的「登陸」，也有一份沒用到的預擬草稿。在阿姆斯壯和奧爾德林1969年7月登陸月球前夕，尼克森準備了一份追悼講稿。萬一兩位太空人腳踏上月球之後來不及回到太空艙，因而死在月球上，總統先生要對全世界說什麼？
尼克森的追悼詞，是美國才子William Safire 寫的。講稿原件在1999年曝光。講稿的最後，還有尼克森的幕僚為總統寫好的動作指令。萬一失事，總統必須（一），演講前先親自致電每一位預擬的遺孀。（二），當總統唸完追悼詞、地面太空總署切斷了與太空艙的通話時，牧師即以類同海葬的語言進行祝念，祝禱太空人的靈魂化入「最深之深處」。
好，回到預設阿姆斯壯死在月球的「追悼預擬稿」，這是一篇極富深意的美文，我把它貼在這裡，有人想試試翻譯嗎？你翻好了我們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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